职业人生并非只有一种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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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律所菜鸟实习生所见的职场是什么样子？丨律事职场
作者丨郑文鑫
来源 | 超律志
以前以为是这个世界不懂我，现在开始明白，并非世界不懂我，其实我也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和困惑，我又何曾认真地审视过这个世界？
从窗外探头探脑窥见世界，和自己亲身融入其中成为一员，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世界远比你所想象的更加辽阔。
10月中旬，一鼓作气投了几份简历，最后过了一家金融公司的法务实习生岗位终面，结果在报道的前几天被师兄邀请去他所在的律所，各种游说撺掇，于是我毫无意外地陷入了两难之地。毕竟金融公司的法务实习生，只要顺利度过实习期，毕业就能直接签合同，七险一金和高于业内平均水平的面谈薪酬，再加上各种隐形福利，其实对于职场菜鸟兼大四老油条来说，还是具备相当程度的吸引力的。一方是相当明晰的职业道路，另一方前途未明（当时司考成绩还没公布），对于家境很一般的我来说，陷入两难还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尤其律所实习生的补贴出奇的低。
每天看律所里的人情练达、暗潮汹涌、专业比拼，闲聊各种八卦，整理各种材料卷宗，都会不断地刷新对自己、对世界、对职场的认知和了解，目瞪口呆之余暗暗气愤自己的无知愚蠢，三观遭受冲击的同时带着对职场人生的兴奋与忐忑。
想说的太多反而理不清头绪，下面分享自己颇为深刻的几个体会吧，对于从业已久的职场中人而言可能是浅薄的，但当时经历的每一个瞬间对我而言都是颇有重量、别具意义的。
逢年过节，最反感的就是一堆三姑六婆过问自己的生活，频率最高的“建议”不外是“好好读书—考个好学校—找个好工作—娶妻生子/相夫教子—退休养老带孩子”的典型人生模板，于是找工作一般就是挑个热门专业，再努力个几十年，极力反对随意跳槽改变职业轨迹，以期升职加薪，自我成就。
中国人的思维模式里，似乎都习惯了明确具体的路线，循规蹈矩地从一个路标走向下一个路标，而把随遇而安、随机应变看成一件太过困难的事情，唯恐每一个惊喜变成惊吓，机遇成为陷阱。
有直白的人生走向固然很好，直切重点，一箭中靶，但反向行走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甚至可能带来相当丰富和深刻的人生或职场经历。
我实习所在的DS律所，从创立之初就旗帜鲜明、直指乾坤地定位做省内第一乃至全国领先的律所，得益于时代政策红利发迹迅速，如今在广州、珠海也算小有名气，上海、加拿大、香港亦有驻点分所，甚至在广州本地的高校圈内成为精品所的代表，总有学法的孩子从司考备战的革命友谊圈中各种勾搭所中人士，想亲涉其中一窥究竟，包括涉世未深一脸无知的我（认真脸）。
近日恰逢律所成立16周年，有幸见到师兄口中博学远见的创所合伙人M博士，而不知者无畏的我逆天胆大地坐在M博士的正对面，全程接受光辉岁月回忆录的十级暴击，面上波澜不惊，内心早已万马奔腾。至此我才第一次知道DS律所完整的成长轨迹，真正了解到什么样的经历才足以称为“直白开挂的人生”。M博士侃侃而谈DS律所成长史，坦白说确有一种奇妙的观感——DS律所和M博士合二为一，交融一体。DS律所一路走来的几个阶段，都渗透着M博士的气质和人格魅力，决断果敢，目标鲜明，从无旁视，绝不动摇，自带铠甲，一路开挂，选最贵最高档的写字楼，做最优秀最高端的自己。
或许正是这种傲气自持，苛求优秀，加之时代的青睐，才成就了DS律所一路凯歌高扬的过去和小有成就的当下，也持续地影响DS律所即将面临的未来。这应该是我实习以来所见识到的何谓“直白的人生走向”的典型模板。
当然，命运何其不公，我的直属上司J先生经历的却是曲折迭起的职业人生。
J先生当年一时傲娇放弃高考保送，却被一个不够满意的大学收入后宫，更是委屈地被调剂到法学，硬生生地击碎了一个金融才俊的梦想。司考一击不中，历尽艰辛攻下城池，在苦熬了N年的法官助理之后，想当法官却又没有了名额，带着对体制生活的失望，J先生离开了法院。转战法务，又一个N年之后公司移址上海，J先生为了家庭放弃北上，光荣了跳出法务圈，成为了一名律师。
与M博士相比，J先生的经历堪称坎坷，甚至连他自己都笑言贼老天看他长得帅心生嫉妒，将他一次又一次地推向命运高地，逼他跳跃辗转，幸好J先生能够随遇而安，虽然一路都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但有面对未知的勇气和对法律梦想的坚持，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算是取经归来，功德圆满。这真是一个“反向行走”的人生，一路被命运逼着做选择，用排除法过滤自己“不想要的生活”，拥有相当丰富奇妙的职业经历，时至今日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看起来似乎也不太糟。
我并非鼓励与我一般年轻的你去选择如同J先生一般曲折的人生选项，正在减肥的我也不想煲鸡汤，只是想跟你们分享这般充满着矛盾之美的故事，让你们知道职业人生并非只有一种模样。
看到这里，你会觉得这又是一篇鸡汤励志文是吗？很遗憾地告诉你并不是。
职场是价值交换的斗兽场
律所的实习生活里也会遇到业务上的应酬交际。想起上个月底的酒吧应酬，虽然只是上司与合作伙伴的生活式聚会，也有团队为我一个实习生保驾护航，但还是免不了和不认识的“老板”唱歌互动，应景的谈笑和敬酒，因为正经的话总要留给主人来说，那么独挑大梁活跃气氛的部分就由实习生负责了。
说实在的，当下的一刻会觉得心累，于是福至心灵地顿悟：职场之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情分，人与人之间的脸面也不是随意授受的。如果我不是团队一员，太过出挑的表现，不是愚昧无知，就是别有居心；如果双方不是利益相关，根本也不会坐在一起看我一个实习生装疯卖傻，还微笑鼓掌。这并非阴谋论，只是我们需要对职场有更多更深的思考，职场是价值交换的平台，不是象牙塔，而是斗兽场。
刚到律所的时候，向来神经大条的我总觉得带我的前辈对我算不上友善，虽然知道自己很菜帮不上大忙，但却也并不觉得自己的表现能招致一种压抑着的不满情绪和轻蔑敌对，时感困惑委屈。这种困惑在后来团队即将加入新的成员并取代我的时刻得到了解释——这份工作并不是非你不可，竞争者的出现说明你并非不可替代。我可以很坦白地承认，我很嫉妒，我很不安，我很生气，我很自卑，但我确实不够优秀，确实无能。
然而，换一个角度想，每一个小情绪都折射出自己的不足——莫名其妙的心高气傲，却又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甚至缺乏正视自己的勇气和推倒重来的魄力。细思惊心，长此以往，象牙塔里的玻璃心和眼高手低只会毁掉自己。
上司作为男性，更多的是登高望远，关注团队事业发展，筛选我实习结束之后接任的下一个实习生，以及新一年业务开展所要吸纳的合作伙伴。
如果我不可替代，根本无需备胎，职场演绎的是价值交换，等价交换才是最公平。当然，这并不是妄自菲薄，双向选择总有许多因素的考量。
事后的某个时刻会突然想起高三的语文老师说的那些绝情又温情的大实话：“你的工作和职位，证明你的不可替代性。”如今深以为然，非常感激当年老师的教导，毕竟在那样浪漫的年纪，这样的论断总是太伤人；同时也感谢当年一直对老师的教导保持怀疑而非全盘否定的自己，能够在不太晚的年纪里明白这个道理并用经历加以佐证——唯有你的不凡，让人刮目相看，能够公开叫板，必是等价交换。
结 语
职场一词，总是充满竞争和手段的味道，也是战场的另一个代名词，不见刀光却同样残酷。我并不希望看了我一通瞎说的你们，忐忑不安或是嗤之以鼻，我的高三老师虽说“你的工作和职位，证明你的不可替代性”，但同样也说：“职场也是一个游乐园，每个岗位的工作无非一个游戏而已，每场游戏都有规则，理解规则你就赢了一半，能够在规则里游刃有余地玩耍就赢了另一半。当然，不好好理解规则，就等着大意受伤，退守一旁看别人玩耍吧。”
每天望着镜子里、电梯里妆容齐整的自己，一天天下来都会发现有点不同。除去青涩的脸庞和身材、依旧老土的马尾发型，我能看见的，就是自己越见冷静的眼眸。伴随着与象牙塔里截然不同的生活扑面而来的，是更多的思考，更勇敢的想象，更大胆的步伐。